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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随笔--作者:王庆祝

                 湖南省桑植县金海实验学校         427110

    

近日天气渐佳,难得有闲情安静地提笔写一些什么。

对于三国,我是早有很多话想说的了。以往只凭几个短暂的故事片段,让我知道了其中人物形象的冰山一角,曹操的奸诈多疑,诸葛亮的神机妙算,周瑜的气量狭小……可却从不曾一览魏蜀吴的全貌,也不曾真真切切感受过诸葛亮口中那个“狼心狗行之徒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辈纷纷秉政”的混战时代。所以我也曾怀疑刘备的仁义是否皆出自真心,又何以见得不是如高祖刘邦一般笼络人心的手段?往昔白帝城托孤之际的一番话语是真情流露还是只想以此捆绑诸葛亮尽忠竭力效忠汉室的冠冕之词?曹操如此阴险狡诈又为何能够赢得天下诸多贤士的追随?既然诗云“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生子当如孙仲谋”,孙权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

看完整部三国以后,我愈发觉得书中的人物更加鲜活而又完整了起来。

对于曹操,我想大家往往因为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而过分误读了这位枭雄。他看似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但细心一点你会发现他的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献计除宦却遭何进奚落,慨然叹曰:“乱天下者,必何进也”,奉诏讨贼,眼见就要诛杀董贼,却因十八路诸侯各怀异心,袁绍优柔寡断,联军一盘散沙,终不能成,喟然长叹:“”竖子不足与谋”;宛城之战,张绣反叛,典韦为护曹操力战身亡,而后操每经襄邑,必失声痛哭,追思典韦;吕布兵败,陈宫亦被俘,当曹操一声声呼唤“公台”之时,又如何能不感受到曹公对昔日情义的惦记呢?故公台曰:“我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嗣”,陈宫的家人遂一直由曹操供养;刘备兵败,关羽受降,曹操敬其忠义,赠予赤兔宝马,虽因私心许诺其探知刘备下落后准予奔投但而后也确实言而有信,否则云长又何以能够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得见兄长呢?《演义》中对于吕伯奢的片段描写暂且不论真假,虽杜撰成分较大,确能看见曹公的心狠手辣,但在此危急逃命之际,稍有不慎便身陷囹圄,命归九泉,壮志难酬,再加上曹操生性多疑,神情恍惚之间听见磨刀声便屠其满门,而后路遇吕伯奢又狠心杀害。若为古代忠义之士必下马忏悔乞求原谅,但曹操霸业未成,不能允许这不确定的风险存在,而且告知真相又何尝不是一次变相的屠戮?曹操的杀伐果断足见其枭雄之心。然,毕竟汉为正统王朝,于道义而言,挟天子令诸侯,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实令天下有志之士不齿。后曹丕更是撕开这一层遮羞布,堂而皇之逼迫献帝退位,美其名曰承尧舜之制,实则行窃国之事,终令人愤然不已。

对于刘备,我最是感慨万千。曹操出生宦官世家,官至典军校尉,留有空间施展抱负;孙权承父兄基业,安定江南;可刘备虽为中山靖王之后,却因家道中落,以织席贩履为生,半生劳碌奔波,依附他人,辗转四方,无栖身之地,每每想起都令人意难平。而正是因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在这样窘迫的处境之中,他身上真正的仁义才能大放异彩,也使他手中的“季汉”如此深入人心,让我们看到了君臣匡扶社稷,上下一心互相欣赏的典范,为汉朝这一华丽篇章画上了最有力的句号。他曾三让徐州,绝不行趁火打劫之事;也曾拒受荆州,难伤与刘表同宗兄弟之情,而后更是因刘琮蔡瑁暗中将荆州献与曹操,害怕百姓惨遭屠戮,决心带十余万群众南撤,向江陵缓慢转移,每天只能行进十余里,仍不忍心丢弃,最终被曹操精骑追上,败走汉津渡口,百姓死伤大半,刘备悲痛万分。在已有前车之鉴后,对待西川,刘备还是不忍心占之。试想刘璋软弱无能之辈又岂能固守蜀地?似荆州虽有长江天险仍被魏军破之,若苟求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其势必衰亡。幸天不绝炎汉,刘备最终占据西川,立为汉中王。原以为季汉形势将持续走好,却不料而后竟是一路悲歌。东吴背弃盟约,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张飞惨遭士卒杀害……刘备兴兵伐吴既是为当年桃园结义兄弟之情,也更是为他手下无数出身荆襄之地的重臣,不因为拿下益州就直接将部分荆州人的故乡交给孙权,史记有云:“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与之!”故夷陵之战已箭在弦上,势在必发,可惜的是这一场豪赌,刘备却大败而归,陆逊火烧连营三十里,刘备败走白帝城,遗恨托孤诸葛亮。其后丞相夙兴夜寐,鞠躬尽瘁,唯恐托付不效。正如《出师表》中所说“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我常常还会记起那个悠闲的午后,丞相轻摇羽扇,作诗吟到: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时的他是否预料到北伐之时,三更睡五更起,所进不过斗米的生活呢?可怜忠义之人,天不予寿!黄忠病逝,马超病逝,五虎上将唯余子龙,首出祁山年登七十的他仍主动请缨:“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此二人皆不服老,何故不用我耶?”此般场景,如何不令人怆然涕下,感慨万分?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眼见着赵云,张苞,关兴一众名将接连去世,丞相的眼神也一次又一次落寞万分,北伐之路走得愈发艰难而又孤独。我甚至无数次地幻想若我在场,是否能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让丞相获得些许的宽慰。这样的生活作息最终是拖垮了丞相的身体,出师未捷病逝五丈原。但此后继承丞相遗志的姜维,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就像是那灿烂烟花在天空的最后一次绽放。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执着到何种程度,才会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在朝廷各种势力的夹击中,在如此难以逆转的大势下,不断冲击着命运。直到刘禅自缚降魏,姜维仍然不肯屈服,暗自筹划着复兴大业,说服了钟会、邓艾,甚至在给刘禅的秘奏中还如是说:“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最终事情败露被杀。他不屈不挠,矢志不渝,将自己的满腔热血为季汉燃到了最后,姜维死,季汉亡矣。

相较而言,三国演义中的东吴并没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我还是对周瑜有了新的认知。且不论历史上周瑜并不与诸葛亮同岁,在《演义》中诸葛亮三气周瑜,周瑜吐血身亡一方面可以说他气量狭小,心理承受能力不足。但这之余,我也看到了公瑾对于诸葛亮才华的赏识与赞叹,对于诸葛亮能听懂自己《长河吟》之曲的惺惺相惜。相较于才华,我更偏向于周瑜气的只是这样的人才不能为东吴所用,无非是各谋其政,各为其主。再说孙权,我相信他年轻时必定有过丰功伟绩,因而才能稳定江南,使国富兵强,但到了中后期却着实令人咋舌。两次北伐,亲自领兵十万,挥师中原,意欲一统江山却都铩羽而归,狼狈至极。他仿佛逐渐丧失了自己少年时期的热血与激情,习惯了安稳富贵的生活,首次北伐十万大军对张辽区区七千人马,竟被打得士气大衰,而张辽率军追击竟差点活捉孙权。

到了晚期也难以避免地陷入了昏聩的境地,一代名将陆逊也被逼自尽,东吴政局动荡,风雨飘摇。

可叹国家命运,成败兴衰总在辗转之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时谁也难料谁是最后赢家。曹丕不料司马昭当街弑杀天子曹髦,曹魏气数已然休矣;刘备难料季汉历时短短四十三年,二代而亡,败在了那个曾被赵云长坂坡七进七出舍命救出的“阿斗”手中;孙权也不知其死后,群臣争相夺权,诸葛恪、孙綝权倾朝野又相继被诛杀,吴国的命运也随之渐渐走到尽头……三国让我太快地遍历了很多英雄的一生,既为幸事,也为憾事。我会永远铭记三足鼎立时的盛况,也不忘最后残灯末庙时的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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